循声看去,对面山峦之上,荣亲王府的仪仗鲜活地映进眼中,其龙虎生威自是不提,仪仗最显赫的位置,那传出歌声的妃色马车里坐的不是平阳会是谁?荣亲王只有平阳一位郡主,荣亲王府并没有再多的主子,若是荣亲王出行在外,不会乘坐暖妃色马车。而那暖妃色,对于中年的荣亲王妃来说,也太过惹眼了些。只可能是平阳。另则,那再熟悉不过的歌声……
“平阳……平阳……”时隔三四年,虽是回了京城,却因故一直未曾去往荣亲王府拜访,后被趺苏掳劫,虽是逃脱,却又不得不转而来到南阳,竟是一直未得见平阳。三四年了,自是激动,从南宫绝背上来了来。我舞所处之地已是接近死谷相对荣亲王府的另一处山峦,丘壑起伏,脚下不稳,南宫绝扶住我,紧张叮嘱道:“小心点。”
我抑制住激动,喃喃道:“是平阳她们……”
南宫绝沉沉望着荣亲王仪仗,声音没有温度地道:“我知道。”我并未说出意图,亦还并未往地里去,他已是紧紧钳制住我。
我不悦看他,“你……”
这时只听暖妃色马车里又传出平阳的声音:“我唱我的曲儿,不知薛将军哼什么?--看看,吵醒苓苓了,喔,苓苓别哭……”
“哼!”平阳马车旁一旁将军哼了声,亦由平阳对他的称呼注意到,那是兵部右派的将军薛耀义。薛耀义哼过之后,气恼道:“郡主放声高哥,没可能吵醒小郡主,倒是在下声音吵闹了?”
薛耀义所言是有理的,平阳显然是在找期茬。而平阳除却在亲近之人面前放浪形骇,当着外人,她是习惯维持她端庄大度的宗室女形象的。薛耀义并算不得她亲近的人,非但如此,薛耀义所属的兵部右派,早已由趺苏直接辖控,皆是趺苏人马,平阳更不可能与之走的近。却不知这会子,那薛耀义护耳荣亲王府仪仗做什么?
亦知我感觉到了异样,南宫绝与我道:“平阳人马,已被章武帝控制住了!”
“苓苓别哭……”这时又听马车里平阳诓哄女儿的声间音,哄了一阵,苓苓哭声渐歇,平阳爱女心切,少不得抢白薛耀义:“你可管承认你哼了?”
“要人不哼也不行,却不知郡主唱的什么曲子!”不重生男重生女,薛耀说教道:“男尊女卑,道理还是改不得!”
平阳傲然而笑:“本郡主也是女子,身份何曾比你卑微了?”
薛耀义铁面否决道:“郡主贵为皇族,自不能一概而论。”
“那么,”平阳顺遂道:“本郡主的女儿也是皇族这后,说她重于男儿,又当得当不得?”
“你……”薛耀义一时哑口无言。平阳始又道:“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我女他日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,隆运腾达,我这样嘱又怎么了?”
薛耀义似找到了回驳的夹缝,讥诮道:“是没怎么。但小郡主本来就是皇族之后,如何再能‘选在君王侧’,如何令郡主‘安定父母心,不重生男重生女’?”
平阳勃然大怒道:“你还是在看轻我女儿!”
平阳因怒而噎,好一阵才发作道:“我生了女儿又如何,成朔都没说什么呢,几时轮得到你来置喙!”
眼见平阳有不肯罢休之势,旁边一位将军拉薛耀义,“好了好了,跟个女人一般见识做什么?不知道么,京城里有两个女人男人惹不起,一个是汝阳王府的明月郡主,几头罩着呢;一个是荣亲王府的平阳郡主,荣亲王和王妃就那么一个女儿,本来就养得泼辣,成大将军又娇惯着……”
许是听闻言及成朔,那头平阳已经哭道:“薛耀义,你原也是成朔部将,成朔这在边疆了,便欺负我们孤儿寡母……”
薛耀义身旁的那位将军看了看传出哭声的平阳的马车,不禁头大如差斗,与薛耀义龇牙咧嘴道:“咱们只要将她带去南阳了,皇上那里就是大功一件,与她多计较做什么!!!”
“哼!”薛耀义哼过声后,转身面朝他处,也不再置会。
平阳却是得理不饶人,索性放声哭起来:“是,去皇上那里领大功吧!……只见人得意,不见人断肠,几位自小与我相伴的贴身侍女也就罢了,我那小姑子却不知被你们带到哪里受苦受难去了,不止明月日后要怪我,成朔以后大抵也是要怪我的,我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算了……只是可怜了我才一岁的女儿,嗷嗷待哺就没了娘亲,还要年近半百的父王母妃白发人送黑发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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